刚走下公交车，外套的下摆被风扬起，一直到昨天，天气都还算暖和，可今天却突然降温了，孤苏城的天气一向如此，李雄鹰这样想着。他走路的速度很快，虽然他今天本来不必工作，可是最近的连环杀人案困扰了他很久，他也想利用这仅仅只有一天的假期拜访一下自己的老朋友。

走在熟悉的小路上，到达园区星空街的哈顿写字楼已经是下午四点了，比预计的还要早一些，虽然花了点时间去最近的水果店买了点新鲜的石榴，可是并没有耽误几分钟，沿着老旧的楼梯走到了4楼，推开楼道里的那扇门后，万事通侦探事务所的门牌就在眼前，虽然门牌被擦得一干二净，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在这里会有一处侦探事务所。

李雄鹰和往常一样按下了门铃，他感觉到室内有动静，大概是有人站在门后，透过猫眼窥视外面的访客吧，李雄鹰不禁叹了口气。门开了，开门的是一个头发已经微白的中年人，他高高的个子，宽宽的肩膀，穿着一身掉色的西装，他是李雄鹰十年前的搭档老林，由于当年做假证词被开除出了警队，离开警队后他开了一个私人的侦探事务所，专门帮人调查一些子女行为问题和情人行为问题。

“嘿，雄鹰啊，你怎么来了，进来坐。”老林满脸堆笑地招呼着自己曾经的搭档，自从离开警队后，也就只有李雄鹰经常会来探望他，还向他讨教一些经验。

老林的侦探事务所装修得很简单，办公室中央有一组沙发，老林请李雄鹰坐在那双人沙发上，自己则坐在单人扶手椅上。

“老弟啊，这次又碰到什么‘疑难杂症’了？”老林问道。

“还记得15年前的那场连环杀人案吗？”

一听李雄鹰提起15年前的凶杀案，老林愣了一会，他微微苦笑“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，怎么突然对那个案子感兴趣了？”

“那也是你在警队的最后一个案子吧。”李雄鹰拿出了一包香烟，“我可以抽吗？”

“可以可以，请。”老林把陶瓷烟灰缸放到了李雄鹰面前，虽然他自己不抽烟，可是难免会碰到一些抽烟的客户“我怎么会忘掉那个案子呢！当时总共死了五个人，尸体被发现的地点分别是：香槟一路，柯福路二号，三山大街，泗水新村，五福街；死亡时间分别是下午一点，两点，三点，四点和五点……”

李雄鹰点了点头，补充道：“他们出生的月份分别是一月，二月，三月，四月和五月，犯罪嫌疑人使用的凶器是一把利斧，作案的方式也是用斧头劈开了受害者的脖子，切断了大动脉，导致大脑的供血瞬间为零，几秒后受害者就已经脑死亡了。我们也是以此预判出他的弃尸地点，将他当场击毙的。”

“是呀，差点就成了悬案，连证词和线索都很少，其实凶手‘断喉斧’也是一个可怜人，他家里没什么钱，还有个女儿要养。”老林站起身，看着窗外“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，做了个假证词，才落得今天这个地步。”

“可是现在，有人在模仿断喉斧行凶，只不过手段没有那么专业。”由于不能把被害者的照片带出来给不相关的人看，李雄鹰只能简单地叙述一下案件，“这次已经有三个人遇害了，死亡的时间预测和之前一样，弃尸的地点换做了一笙小区，二龙小区和三丰路，虽然被害者的脖子同样是被斧头切开，只不过他们的死因是血液被断裂处的空气带进了肺部，大量的血液导致呼吸不畅，最后窒息死亡。和15年前一样，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第一杀人现场，弃尸的地点也没有监控，也没有任何目击者。”

“那凶手的力气不大啊！”老林突然来了精神，他已经好久没有碰到过棘手的案件了，虽然他没有亲眼去犯罪现场看过，可是他已经能大致想象出被害者死亡的经过，他急忙问道“被害者临死前是不是吸入了什么气体？”

“还真是神了，这都被你猜到了，其中有一个人在死亡前吸入了硫化氢……你的意思是，凶手可能是一个力气不大的人？”

“没错，否则就不会用这种方式杀人了，不排除凶手是女性的可能性，也不能排除凶手是中学生，最近的小孩子，简直一个比一个坏。”当老林提到凶手可能是学生的时候，李雄鹰不禁暗暗点头，他的确没有考虑过凶手是中学生的可能，毕竟以前也发生过中学生制造的命案，总是有些人会为了追求刺激作出点恐怖的事。

“被害人的身份呢？有没有查过他们的社会关系？”老林还记得十年前那个案子的被害人都是有黑道背景的，虽然凶手已经死了，他们没有办法弄清楚作案动机，可是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。

李雄鹰本来好像不想开口，可是他犹豫了好一会，才说：“死得都是我们的线人，所以最初觉得，可能和黑道有关，可只是……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吧！”

“能告诉我被害人的名字吗？”老林问道，可是当李雄鹰说完这三个名字后，老林的脸被吓得刷白，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，李雄鹰也看出了老林的脸色变化，他的眼神顿时变得如箭一把犀利“怎么了，你认识这三个人？”

“我……不认识。”老林明显在撒谎，可是李雄鹰也没有当面揭穿他，这时，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“林老爹，你怎么没有关门？”

“哦，有客人来了。”老林笑道，李雄鹰也不是头一次见到老林的女助理，她是个孤儿，当年老林退出警队后，领养了她，李雄鹰还记得她小时候学习成绩很好，可是却没有去读大学，而是在高中毕业后直接到老林的侦探事务所当助理，不过她和老林已经分开居住了有半年了。她今天穿着一身OL制服，头发也扎成了马尾辫。

“哦，雄鹰叔啊，你也有一个月没有来看林老爹了。”那女助理看着桌上的速溶咖啡，问道：“要不要来杯咖啡？”

“不用了，我马上就要回家了。”李雄鹰最近已经受够了咖啡的味道，他慢慢地站起身来“谢谢你的分析，我走了，改天再来拜访。”

“那，不送了。”老林目送着李雄鹰离开了他的侦探事务所，他的思绪，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深夜……

李雄鹰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小路上，九月的夜晚已经很凉了，阴风一阵接着一阵地刮着，地上到处可以看到飘落的枯叶，踩在这些枯叶上，还能听到轻微的粉碎声，虽然今天的拜访没有得到任何实质的答案，可是老林的脸色让李雄鹰突然想到了什么，他决定立刻回局里去查一些资料。

夜幕降临了……

老林当天很晚才回到自己的公寓，他今天晚上还去酒吧喝了几杯闷酒，在回家的路上，他一直在想十年前的那个连环杀人案，夜幕下的孤苏城总是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，路边零星点缀的路灯也比往常要暗很多，无力地在地上投射出一个又一个小光圈。

“希望他什么也查不到吧！”老林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走上了楼梯，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前，他的邻居又把垃圾袋扔在家门口了，这种没有公德心的人简直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，老林暗想着用钥匙去地自己的房门，他轻轻地把钥匙要右转了一圈，听到了咔哒一声的同时，他觉得自己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。

“不可能，我今天锁门了！”老林觉得有些不对劲，按照平时，他至少要把钥匙转三圈才能打开门，可是今天才转了一圈，门就开了，他想了足足有三秒钟，然后感觉自己可能神经过敏了，毕竟他以前回家的时候，也发现过自己其实并没有锁门的事。

老林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，然后打开灯，环顾室内，发现没有任何异样，房间还和以前一样冷冷清清，自从他的女助理林媛帮助去住以后，他家就一直很冷清，他也渐渐地习惯了这样的日子。

按照惯例，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，这对老林来说已经是雷打不动的习惯了，他打开卫生间的灯时，突然发现排风扇居然开着，这就让他感觉很奇怪了，他非常确定昨天自己肯定是把排风扇关了，况且他也从来不会干那么浪费的事情，最令他惊讶的是，马桶盖居然也盖上了，这种事情可是从来都不会发生的。

这时，他感觉到一股非比寻常的危险向他袭来，该发生的最终还是发生了，他逃不掉的，他想离开洗手间，可是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，嘴也发不出声音了，就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，仿佛肺不是他自己的。

他的视野在剧烈地晃动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到似得，可是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，仿佛自己的感觉已经被瞬间夺走了，他拼命地想移动四肢，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不听使唤。

这时，他感觉到有人站在他身边，这也许是错觉，也许是真的，他拼着自己的最后一口气说道“是你？”

视野已经被黑暗彻底的包围了。